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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请郎新知嘉州家府君墓志铭绍圣二年十二月1095年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二、《净德集》卷二三 创作地点:山西省长治市
眉阳士人之盛甲两蜀,盖耆儒宿学能以德行道义励风俗、训子孙,使人人有所宗仰,而趋于善,故其后裔晚生,循率风范,求为君子,以至承家从仕,誉望有立者众。
家氏之族,乃其一也。
自周衰,大夫家父之后迁于晋,至唐德宗时,有为职方员外郎者,从乘舆幸山南,因入,游青衣,访故人,路眉,爱乐风土,遂居眉山,今十一世矣。
曾祖光,不仕。
祖正,赠大理评事
考某,隐居乡里,有善人长者称,累赠左朝议大夫
母杨氏,累封长寿县太君
君讳定国字退翁
六岁知声律,朝议君尝与客饮,客以对句试之,曰「笙歌陪酒圣」,即应之曰「桃李从花王」。
客大惊,闻者以为奇童子。
方冠,举进士,声华翕然。
庆历中,诏天下兴学,时欧阳文忠公友人张公应之为治中,课试群士,善君词业纯茂,与俱来京师
既擢第,除雅州名山
朝议忧,执丧不违礼。
将葬,舍墓次,昼夜哭不已,有甘露之祥,见者以为孝报。
服除,调永康军司法
韩康公帅蜀,欲治西山道,至威、茂,建玉垒关,君谓:「蜀近夷,惟恃险以安。
昔唐中衰,吐蕃三入寇,一出汶川
今凿石平堑为坦涂,将贻蜀之忧」。
康公信其言,捐工役之半。
再调澧州司理
提点刑狱贾宜言囚部吏饶瑄,欲诬以巨罪,君不从。
贾怒,屡摭以事,卒莫能得,识者嘉其持守。
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嘉州洪雅县。
岁大旱,诏减民赋,转运使韩璹好裒聚,官属畏之,不敢告以实。
君曰:「岁凶民甚病,朝廷以为忧,而使者不恤,郡县又相附会,诚何心哉!
茍不负于民,虽得罪无憾」。
是岁,独洪雅田赋十减七八。
就差签书蜀州判官事。
二川田税,旧有折变丝绵者,估才十之一,监司犹欲加以耗。
君谓:「既变而敛,则与正税异,岂复有耗耶」?
乃以辨析得免。
又尝增损邛、蜀水平之制,均二渠水利,斗讼止息,人至今以为
岁满,通判泸州,夷罗狗村责言于寨主马仲通,与之战。
既败,夷人将执而归,吏以急告,君遽往晓譬招抚,给牌示信,有降附者矣。
议者请讨之,朝廷遣韩存宝经制夷事。
君具以本末白转运、经制司,请戒于军,凡降而给牌者,勿妄杀以为功。
虽行之,终莫如其言也。
乌蛮乞弟先使其弟一毛遗江安马,既不纳,遣去,又阴谕罗个牟村夷袭杀之。
乞弟怒甚,藏怨未发,间辄以兵往来境上。
一日率众次江安,声言将不利于令,人情大恐。
郡将欲挈牙兵以禦,君曰:「彼众我寡,而从以兵,是速寇也」。
乃止。
遂先以檄,君即驰至纳溪,俾招安,将以利害镌告,乞弟亦从命,归所掠赀畜而去。
转运判官许安世欲以弭兵怀远为事,遣介与议打誓,移文泸州行之。
元丰三年,泸守乔叙及乞弟盟于纳溪,既而报怨罗个牟,大纵攻掠,路分都监王宣战死。
朝廷谓乞弟降不以诚,凡议誓与行之者皆得罪。
君方知渠州,亦罢归。
久之,知怀安军,其政皆有惠爱。
长寿君既去世,君年已六十,哀慕殆不能胜,终丧还朝,气貌减平昔。
得知嘉州,未行,时大疫,从弟朴在太学,病甚,君迁置于家,朝夕视药食,不少避。
及其死,器之恸,因感疾不起,绍圣元年五月朔也,享年六十四。
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甲申,葬于眉山县义乡玉山
娶杨氏,封仙源县君
一子,彬,奉议郎太学博士,有学行,为士林所高。
女三人:长嫁武昌程卞,次未嫁而卒,次左承议郎、监在京绫锦院君卿
孙男二人;
馀庆、昌祖。
孙女四人:长庐江何恂,次承务郎范洪,馀尚幼。
君姿韵恭粹,务自修饰,燕处无惰容,纵谈无谑语。
慎于事,勉于政,论交接物,未尝少忤。
尤工于诗,古律凡三十卷,杂文十卷,体格清懿,如其为人。
苏公子由尝送以诗曰:「鹄鹭性本静,兰深自馨」。
知者以为纪实。
初,君欲葬先茔之右,尝植木志其穴。
及将葬,以地理验而果得之吉,皆如其言,死生之分,岂偶然哉!
呜呼,泸夷作祸,盖小人锐进行险,以觊万一,勇夫乘其后,急功趋死。
凶焰既不可扑禦,经制颠紊,远方为之骚然。
朝廷再遣将,刬荡巢穴,乃班师,历三四年然后定。
君始终其间,与事居多,江安之变则无功,行纳溪之议则有罪,时无为君言者,君亦不言,亦古人之不伐欤!
铭曰:
有行在躬,静恪而文。
有政在物,和简而仁。
泸夷复仇,贻忧尔民。
往谕以言,亦怀而宾。
既盟则渝,有功莫伸。
隐德显报,期于后人。
桓子新论:闵友 其十 东汉初 · 桓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五
神农氏宓羲而王天下,上观法于天,下取法于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削桐为琴,绳丝为弦,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焉(《意林》,《艺文类聚》四十四,又八十八,《文选·月赋》注,《鲍明远白头吟》注,《御览》五百七十九,又八百十四,又九百五十六)
琴长(此二字意补)三尺六寸有六分,象期之数;
厚寸有八(当有「分」字),象三六数;
广六寸(《道藏》本《意林》作六分,今依官本),象六律。
上圆而敛,法天;
下方而平,法地;
上广下狭,法尊卑之礼(《意林》)
琴隐长四寸五分,隐以前长八分(《文选·七发》注。)五弦,第一弦为宫,其次商、角、徽、羽。
文王、武王各加一弦,以为少宫、少商(《通典》一百四十四。此下尚有说者不同。「又琴之始作,或云伏羲,工云神农,诸家所说,莫能详定」二十一字,当是杜佑语,不录。)下徵七弦,总会枢要(《文选·长笛赋》注),足以通万物而考治乱也(《文选·思玄赋》注,《初学记》十六,《御览》五百七十九。)八音之中,惟丝最密(《初学记》作「惟弦为最」),而琴为之首(《初学记》十六,《御览》五百七十九)琴之言禁也,君子守以自禁也(《玉篇》十六)
大声不震哗而流漫,细声不湮灭而不闻(《文选·啸赋》注)
八音广博,琴德最优(《文选·芜城赋》注,《长门赋》注)
操似鸿雁之音(《文选·长笛赋》注,又《琴赋》注作「操似鸿雁咏之声」),达则兼善天下,无不通畅,故谓之畅。
《尧畅》经逸不存(《意林》,《文选·琴赋》注,《七发》注)
《舜操》者,昔虞舜圣德玄远(《北堂书钞》「玄」作「达」),遂升天子,喟然念亲,巍巍上帝之位不足保,援琴作操,其声清以微(《意林》,《文选·琴赋》注)
《禹操》者,昔夏之时,洪水襄陵沈山,禹乃援琴作操,其声清以溢,潺潺志在深河(《北堂书钞》未改本一百九)
微子操》,微子伤殷之将亡,终不可奈何,见鸿秸高飞,援琴作操,其声清以淳(《意林》,《文选·琴赋》注,《御览》九百十六)
《文王操》者,文王之时无道,烂金为格,溢酒为池,宫中相残,骨肉成泥,璇室瑶台,蔼云翳风,钟声雷起,疾动天地,文王躬被法度,阴行仁义,援琴作操,故其声纷以扰,骇角震商(《北堂书钞》四十一,《御览》八十四)
《伯夷操》(《文选·舞赋》注,《长笛赋》注。案:此语未竟。《长笛赋》注「伯夷操」下有「似鸿雁之音」五字,乃总说操字,义当在上文,非专说伯夷,《箕子操》,其声淳以激(《意林》。右一章,采各书引见三十四事,依《意林》次第之,佚阙尚多。本传:「《琴道》一篇,未成,肃宗使班固续成之。」注引《东观记》曰:「《琴道》未毕,但有发首一章。」案:《文选·琴赋》注:「《七略》:《雅畅》第十七曰《琴道》,曰《尧畅》,逸。又曰,达则兼善天下,无不通畅,故谓之畅。又曰,《微子操》,微子伤殷之将亡,终不可奈何,见鸿秸高飞,援琴作操。」足说《要》所载,正是发首一章,故刘歆采用之地。)
唐末 · 罗隐
夏窗七叶连阴暗(《游城南记》。杜佑有别墅,为城南之最,有树每朵七叶,因以为名,隐诗记之),赖家桥上潏河边(隐又有《城南杂感诗》,其题有景星观、姚家园、叶家林及此句,今杂感诗亡)
细看月轮真有意,已知青桂嫦娥(《曾公类苑》,裴筠娶萧楚公女,便擢进士,隐诗云云)
一个祢衡容不得,思量黄祖谩英雄(《吴越备史》,隐初见钱镠,惧不见,用遂以所为夏口诗标于卷末云云,览之大笑,因加殊遇)
张华谩出如丹语,不及刘侯一纸书(《鉴戒录》云:“郑畋女喜隐此诗。”)
老僧斋罢关门睡,不管波涛四面生(《金山僧院》,《诗话总龟》)
临淮隐者赠大理评事杜君墓志铭嘉祐五年十月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五、《无为集》卷一三
某年月日,临淮隐者杜君卒。
有德而不自显之谓隐。
孝以事其亲,顺以事其长,正以率其家,义以教其子,惠以及其乡,君所有之德也。
淮水之南,淮山之北,乔松修竹,白云寒泉,君之隐居也。
既有是德而不自显矣,则朝廷曷得而官之?
以其子而显也。
君讳某,字某,其先君卿在唐为濠、泗等州观察使,因家于临淮,后遂为临淮人
君之曾祖某官,讳某
祖某官,讳某
父某官,讳某,皆积德行义,有闻于时。
君寿六十有二。
夫人朱氏,贤和而孝,能辅成君子之德,赠某县太君,寿八十有六而终。
子二人,曰某,曰炳,举明经中第,清慎贤明,为荐绅推重,以太子中舍辞知彭山,而为金陵庾官,所以便襄事也。
嘉祐五年得告归,以冬十月某日卜葬君及夫人于临淮郡之某乡某原,且以铭志见托,不获让云。
铭曰:
淮山峻极,君德之积。
怀水汤汤,君庆之长。
山水之间,以固以藏。
秘书省书繁露后 南宋 · 程大昌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二、嘉靖《河间府志》卷二八
右《繁露》十七卷,绍兴间董某所进。
臣观其书,辞意浅薄,间掇取董仲舒策语,杂置其中,辄不相伦比,臣固疑非董氏本书。
班固记其说《春秋》凡数十篇,《玉杯》、《繁露》、《清明》、《竹林》各为之名,似非一书。
今董某所进本,通以《繁露》冠书,而《玉杯》、《清明》、《竹林》特各居其篇卷之一,愈益可疑。
他日读《太平寰宇记》及杜佑《通典》,颇见所引《繁露》语言,顾今书皆无之。
《寰宇记》曰:「玉皇驱车抵谷口」。
《通典》曰:「剑之在左,苍龙之象也;
刀之在右,白虎之象也;
韨之在前,朱雀之象也;
冠之在首,玄武之象也。
四者,人之盛饰也」。
此数语者,不独今书所无,且其体致全不相似,臣然后敢言今书之非本真也。
牛亨问崔豹:「冕旒以繁露者何」?
答曰:「缀玉而下垂,如繁露也」。
则繁露也者,古冕之旒似露而垂,是其所从假以名书也。
以杜、乐所引,推想其书,皆句用一物以发己意,有垂旒凝露之象焉。
则《玉杯》、《竹林》同为托物,又可想见也。
汉、魏间人所为文,有名《连珠》者,其联贯物象以达己意,略与杜、乐所引同。
如曰「物胜权则衡殆,形过镜则形穷」者,是其凡最也。
以《连珠》而方古体,其殆《繁露》之自出欤?
其名其体,皆契合无殊矣。
策问第七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三、《太仓稊米集》卷四八
问:求贤所以建官,设官所以治事。
然而官之所设有定员,吏之多寡无常数。
员多而吏不足,则未免冗官之弊。
今朝廷之患正在官吏猥多而吏员有限,是以阙一官则争之者至数十人,注一阙则待之者至六七岁。
从仕者居閒之日多而任事之日少,仰禄者资费之用繁而奉廪之入薄。
借令二十而入官,逮七十而致仕,四十年之间不过四五更代而老矣。
其流安得无奔竞之风,选曹安得无卖官之吏?
贪墨之风日益滋长,滞淹之才无以自拔,其弊有不可胜言者焉。
议者欲救其弊,不过曰清入仕之流以革其繁冗可也,增州县之吏以广其任使可也。
而二者之患抑又甚焉。
何以言之?
刘祥道言唐之取士多滥,入流者岁千四百,又杂色入流未尝沙汰,会杜正伦亦以为言,而执政者惮改作,且以勋戚仕无它门,议遂格焉。
今欲稍加裁抑,则必怨讟交兴,首议者将谁肯任其咎乎?
此其不可决矣。
建中初,天下兵兴,民多贫困,赋无所出。
杜佑建言,其略以谓救弊莫若省用,省用莫若省官
自汉至唐未有不因征战而省吏员者,所以救弊也。
今欲稍加增赋,则利亦多而民重困。
此其不可又决矣。
二者皆以为不可,则是救之终无术也而可乎?
诸君于此必有其说,请试陈之。
宇文融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五、《太仓稊米集》卷四六
天下之祸必有所自起,善论事者不当罪其成祸之人,而当罪其始祸之人。
是以成祸者其罪小,始祸者其罪大,不可不辨也。
古人有言曰:「与其畜聚敛之臣,宁畜盗臣」。
人情岂固欲舍君子之名而蒙盗贼之称哉?
顾聚敛之臣本以逢君之欲,主意既合,非特阶以自售其身,往往因以致位卿相。
后之好进者,遂指掊克之计以为宰相捷涂,曰:「彼既以是而得之,吾何惮而不为哉」!
由是知成祸者为患于一时,而始祸者贻患于后世。
此始祸者其罪所以不得不大,成祸者其罪所以不得不小也。
开元之初明皇以励精之志奋然有为于天下。
当是之时,元老魁旧布列于朝,人主犹知有所尊惮焉。
及太平既久,淫侈日肆,财用困竭,国计艰短,言利之臣得以用事。
明皇始相宇文融,其后韦坚、杨慎矜,王鉷、杨国忠咸以言利进。
至岁裒缗钱万亿,为天子私藏以济横赐,卒使盗起兵兴,主迁势夺而不可救,惜哉!
德宗继肃、代丧乱之后,既相杨炎,作两税法,民力未及少纾,而太常博士陈京请借商钱,户部侍郎赵赞杜佑行借钱令。
民不胜冤,家若被盗,至市人相率遮邀宰相,泣诉于朝,曾不之恤。
裴延龄用事,益为天子增私藏,海内重困,天子不免播迁之患。
至宪宗时皇甫镈由聚敛勾剥为宰相,虽市道皆嗤之,卒使宪宗刚明果断之资不克有终,而其祸有甚于德宗焉。
是数子者皆操融之术,蹑融之踵,以取融之位,如探囊而得物,则天下之祸吾固知其有所始矣。
初,明皇用融之策,张说尝数沮其谋。
乃诬告罪,帝发金吾兵园其第,几不免杀。
自是利一开,群奸相继而至矣。
至德宗之用裴延龄也,陆贽延龄侵削兆民,为天子取怨于下。
帝怒罢,亦几不免。
宪宗之时程异、皇甫以言财赋幸,俄得宰相
裴度三上书言不可。
帝不纳其言,用之不疑。
明皇不信张说之言而用宇文融,德宗不信陆贽之言而用裴延龄宪宗不信裴度之言而用皇甫镈也?
盖谀言利易餍主情,而忠谏谠议难回感听。
君子小人势不两立,小人进则君子退,其理然也。
宪宗即位,尝谓宰相李吉甫曰:「德宗播迁,谁实召乱」?
吉甫陈京、赵赞之事告之。
帝愤然曰:「京与真贼臣」!
宪宗闻暴敛之祸首于贼臣,未几复相皇甫镈,岂亦迫于国计,不得已而然欤?
乃知利易以摇其君,虽明皇之事,德宗之所闻,德宗之事,宪宗之所闻,而公然蹈其覆辙,亟于乱亡而不悔也。
唐自太宗之业废于后世,而取民之制日已滋广,两税之外,如盐铁、转运、铸钱、括田、榷利、借商、进奉、献助,靡所不至,其取之可谓极矣,其为报亦酷焉。
当时聚敛掊克之人不可胜数,而始作俑者盖起于
后人见以言利获宠取相位,皆翕然师之,因以陷其君于危亡。
然则论天下之祸而诛其首祸之人,非而谁欤?
杜学谕国子先生 明 · 朱显槐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明诗纪事 甲签·卷二(上)
江天岁晚雪初晴,有客鸣珂上帝京。
楚士久知宗杜佑,胄师今得见阳城
桥门壁水环经席,驿路拥去旌。
谁谓儒官稀树立,熙朝冢宰颂文清。
送家佥事提学云南 明末清初 · 毛奇龄
五言排律 押阳韵 出处:西河集卷一百五十四
司命开南诏,除书下建章。
经传宣圣里,名冠郑公
久列螭头仗,曾含鸡舌香
缥箱疑武库,珠斗见文昌。
比士昆池外,衡文洱泽傍。
猓间垂甫掖,瘴里判干将
八代唐文重,诸生段氏良。
国书传杜佑,家学本毛苌
东壁舒光远,南溟得路长。
雁行回复处,相忆在澜沧
汴水疏凿之由奏至道元年九月 唐末宋初 · 张洎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宋史》卷九三《河渠志》三、《隆平集》卷三、《玉海》卷二二、《汴京遗迹志》卷六、《宋东京考》卷一八
禹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南至华阴,东至砥柱,又东至于孟津,东过洛汭,至于大伾,即今成皋是也,或云黎阳山也。
禹以大河流泛中国,为害最甚,乃于贝丘疏二渠,以分水势:一渠自舞阳县东,引入漯水,其水东北流,至千乘县入海,即今黄河是也;
一渠疏畎引傍西山,以东北形高敝坏堤,水势不便流溢,夹右碣石入于渤海
《书》所谓「北过降水,至于大陆」,降水即浊漳,大陆则邢州巨鹿泽。
「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
河自魏郡贵乡县界分为九道,下至沧州,今为一河。
言逆河者,谓与河水往复相承受也。
齐桓公塞以广田居,唯一河存焉,今其东界至莽梧河是也。
禹又于荥泽下分大河为阴沟,引注东南,以通淮、泗。
大梁浚仪县西北,复分为二渠:一渠元经阳武县中牟台下为官渡水;
一渠始皇疏凿以灌魏郡,谓之鸿沟,莨菪渠自荥阳五出池口来注之。
鸿沟即出河之沟,亦曰莨菪渠。
汉明帝时乐浪王景、谒者王吴始作浚仪渠,盖循河沟故渎也。
渠成流注浚仪,故以浚仪县为名。
灵帝建宁四年于敖城西北垒石为门,以遏渠口,故世谓之石门
渠外东合济水,济与河、渠浑涛东注,至山北。
渠水至此又兼邲之水,即《春秋》晋、楚战于邲。
邲又音汳,即「汴」字,古人避「反」字,改从「」字。
渠水又东经荥阳北,旃然水自县东流入汴水。
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三皇山上,有二广武城,二城相去百馀步,汴水自两城间小涧中东流而出,而济流自兹乃绝。
唯汴渠首受旃然水,谓之鸿渠。
东晋太和中桓温北伐前燕,将通之,不果。
义熙十三年刘裕西征姚秦,复浚此渠,始有湍流奔注,而岸善溃塞,更疏凿而漕运焉。
隋炀帝大业三年,诏尚书左丞相皇甫谊发河南男女百万开汴水,起荥泽入淮千馀里,乃为通济渠。
又发淮南兵夫十馀万开邗沟,自山阳淮至于扬子江三百馀里,水面阔四十步,而后行幸焉。
自后天下利于转输。
孝文时贾谊言「汉以江、淮为奉地」,谓鱼、盐、谷、帛,多出东南。
至五凤中耿寿昌奏:「故事,岁增关东谷四百万斛以给京师」。
亦多自此渠漕运。
唐初,改通济渠为广济渠。
开元中黄门侍郎平章事裴耀卿言:江、淮租船,自长淮西北溯鸿沟,转相输纳于河阴、含嘉、太原等仓。
凡三年,运米七百万石,实利涉于此。
开元末河南采访使汴州刺史齐浣,以江、淮漕运经淮水波涛有沉损,遂浚广济渠下流,自泗州虹县楚州淮阴县北八十里合于淮,逾时毕功。
既而水流迅急,行旅艰险,寻乃废停,却由旧河。
德宗朝,岁漕运江、淮米四十万石,以益关中
时叛将李正己、田悦皆分军守徐州,临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邓,南北漕引皆绝。
于是水陆运使杜佑请改漕路,自浚仪西十里,疏其南涯,引流入琵琶沟,经蔡河至陈州合颍水,是秦、汉故道,以官漕久不由此,故填淤不通,若畎流培岸,则功用甚寡。
又庐、寿之间有水道,而平冈亘其中,曰鸡鸣山请疏其两端,皆可通舟,其间登陆四十里而已,则江、湖、黔、岭、蜀、汉,可方舟而下。
由是白沙趋东关,经庐、寿,浮颍步蔡,历琵琶沟入汴河,不复经溯淮之险,径于旧路二千里,功寡利博。
朝议将行,而徐州顺命,淮路乃通。
至国家膺图受命,以大梁方所凑,天下之枢,可以临制四海,故卜京邑而定都。
汉高帝云:「吾以羽檄召天下兵未至」。
孝文又云:「吾初即位,不欲出虎符召郡国兵」。
即知兵甲在外也。
唯有南北军、期门郎、羽林孤儿,以备天子扈从藩卫之用。
唐承隋制,置十二卫府兵,皆农夫也。
及罢府兵,始置神武、神策为禁军,不过三数万人,亦以备扈从藩卫而已。
禄山犯关,驱市人而战;
德宗蒙尘,扈驾四百馀骑,兵甲皆在郡国。
额军存而可举者,除河朔三镇外,太原、青社各十万人,邠宁、宣武各六万人,潞、徐、荆、扬各五万人,襄、宣、寿、镇海各二万人,自馀观察团练据要害之地者,不下万人。
今天下甲卒数十万众,战马数十万匹,并萃京师,悉集七亡国之士民于辇下,比汉、唐京邑,民庶十倍。
甸服时有水旱,不至艰歉者,有惠民、金水、五丈、汴水等四渠派引脉分,咸会天邑,舳舻相接,赡给公私,所以无匮乏。
唯汴水横亘中国,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利尽南海,半天下之财赋,并山泽之百货,悉由此路而进。
然则禹力疏凿以分水势,炀帝开圳以奉巡游,虽数湮废,而通流不绝于百代之下,终为国家之用者,其上天之意乎。
房琯之败1093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六六、赵刻《志林》题作《房琯陈涛斜事》、《苏文忠公全集》卷六五、《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房次律败于陈涛斜,杀四万人。
悲哉!
古之言兵者,或取《通典》。
《通典》虽杜佑所集,然其源出于刘秩陈涛斜之败,有力焉。
次律云:「热洛河虽多,安能当我」。
刘秩挟区区之辩,以待热洛河,疏矣。
开封府判书977年11月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九三、《咸平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十一月日,进士田锡谨斋沐奉书,献于郎中执事
辄叙狂愚之恳,上祈英察之明,幸不罪于僭干,望稍垂于怜恕也。
惶惧惶惧。
《礼》称强学以待问,《易》曰藏器而俟时,诗人垂采菲之辞,君子贵怜才之义。
虽鄙陋,常佩斯言。
加以遭逢今幸于升平,激发蝼怀于忠节,思欲一历科场之试,一登卿相之门,观光彩于鸿都,与周旋于造士。
然才非挺特,无经邦纬俗之文;
学未该通,无备问专对之卑。
但营营谋进,屑屑求知,岂无识者以见嗤,谅亦小人之自得。
必若择取纤微之善,爱忘瑕谪之非,则蝼蛄亦有五能,而铅锷亦堪一割也。
愿敷斯志,罔避枝辞。
闻于《易》曰:「舆尔灵龟,观我朵颐」。
是戒人之躁进也。
又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
是戒人不知变也。
是则动不可涉观颐之躁,静不可失见几之言。
今皇上嗣守丕图,殆将周岁,孚大信,霈洪恩,用贤才,黜不肖。
英威果断,有类太宗
豁达大度,无异汉祖
所以亿兆仰之如日月,裔夷畏之若雷霆,四方肃然,天下大定。
乃品物咸亨之际,地天交泰之,会议朝堂,公卿则耻言霸道;
献能宗伯,士人方歌咏皇风。
宜乎儒雅道光,贤豪时至,遂令朝在布衣之伍,暮升华绶之荣。
自古汲善拔才,进人之速,未有若斯之盛也。
矧复亲王尹正京府,朝臣司掌于卿书,考艺观能,称廉举秀,当为国荐贤之柄,实求仁弗让之时。
至有薄才如稊米之微,介善比涓流之细,亦思赴沧溟而委润,与公廪之均输。
众才幸甚!
鄙人幸甚!
本颇剑南,徙家关右。
淮阴寄食,常慷慨于壮图;
方皆上书,愿纵横于见用。
固不暇复归故里,求荐他人。
于是斋庄洁诚,僶俛从事,因拜章于北阙,求就试于南宫。
至精果动于天心,拔解许依于王府。
幸遇明公以邹、枚之才辩,赞尧、舜之亲贤。
嘉谋日新,诗礼益哲王之德;
善计泉涌,钩距成大尹之名。
衡平而轻重无欺,水定而融明洞鉴。
故群彦尽繄于激发,小人亦翼于矜怜,所谓良工度木之,先达援才之际。
然则言无利害,不足激识者之知;
事不崛奇,不足动通人之鉴。
是以王璘以缬襦霸誉,奉以短褐趋朝;
郦生长揖于时君,王猛踞见于国相
岂不知谦能基德,礼可藩身。
然以贱干尊,邈若阶天之险;
以卑谒贵,慄如履虎之难。
茍不设机变以先声,冀当涂之动念,则夕锦讵知于文彩,哑钟谁辩于舂容?
故有君卿具以自彰,怀长绳而请试。
郭代公以轻财见异,裴中令以阴德受知。
外黄小儿,一言当而霸王息怒;
杞梁女子,一哭恸而长城为摧。
所以感人以言,不得不切;
从权济志,不得不然。
愿形捭阖之书,以卜见知之念,岂徒然也。
盖欲以尘露至微之益,为刍荛见采之言,幸望怜恕之也。
惶惧惶惧!
闻忠莫大于进贤,仁莫先于奖善。
见义而勇谓之卑,临事无惑谓之明。
然人不易知,深心有山川之险;
物难求备,良材有大小之差。
亲王以荐贤之柄委明公明公以无实之心举多士。
然明试之下,与贡之人,染翰飞文,藻鉴必详乎工府;
英材大略,盈庭岂识乎是非?
设使有辅相之才,秀帅之器,君子履行,哲人询谋,未喻执事以何理而得之,以何术而知之?
若知而荐之,则明公有大忠于国家也;
荐而用之,则明公有大赖于贤俊也。
且复卑能或似于狂愚,诈佞或侔于纯信,又未喻执事以何术而察之,以何理而详之?
矧投之盈几之文,加以在公之务,虽卑能周物,庖丁之刃有馀
千虑一失,君子之明亦损。
莫若采择群舆之议,精详与夺之机,询当朝文学之人,观就试文章之士,则自然不役聪明而尽得其善,不劳智力而皆得其人。
能于诗者观其所试之诗,能于赋者阅其所试之赋;
善于论则以论取,精于策则以策求。
随其所长,观其所试。
勿舆其所有而责其所无,勿遗其所长而陋其所短。
无求工于力分之外,无求备于赴应之中。
所谓鉴周而妍陋靡遗,理当而贤愚自辨。
若有宏才大略之士,倜傥不羁之才,封章为达于冕旒,文解迥高其等第,冀贤王得而荐之,明主得而用之,岂非明公发解之善异于古人乎,进人之名光于今日乎?
是谓导滥觞于骇渎之源,封沃土于干霄之木也。
傥于众人之末,或有一艺之长,亦俟明公济勺水于涸鳞,假顺风于弱羽。
岂唯鄙夫获遭逢之幸,固亦大贤有特达之名。
狂瞽之言,采听是望,不任惶龟祷愿之极。
再拜。
宋颍川长史于琛墓碑太平兴国八年四月十五日 宋 · 姜利用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同治《重修宁海州志》卷二五
述夫天倾西北,众星拱德于紫微;
地缺东南,百谷朝宗于沧海。
阴舒阳惨,寒暑不能夺其几;
日往月来,死生不能逃其数。
是故吉凶由己,如曲直而随形;
祸福无门,若方圆而顺器。
则有颍川长史姓于氏讳琛,汉丞相东海定国公苗裔。
秋英擢秀,繁霜肃君子之心;
幽玉藏辉,烈火坚至人之性。
敦诗说礼,崇孝弟以肥家;
亲仁善邻,体温良而饬行。
爰选荇藻,用结松萝。
冀缺以敬焉,宰陈平而诚若。
谢道蕴以林风咏雪,岂在断机;
顾家妇以玉映冰清,何须截发!
公堂前列森森之日暮薄冉冉之云。
待子晨省,言云:「余昨夜梦当奠两楹之间」。
爰乃垂训曰:「知足不辱,明标玄祖之经;
见贤思齐,攸载素王之典。
行必期于寡悔,言必期其寡尤。
立德之基,莫尚乎兄良弟悌;
事君之理,莫先乎忧国忘家」。
于以兄弟五人,执烛尝药,待旦易箦。
呜呼!
死生有命,何殊骐骥之驰,修短无期,俄逼之暮,乃奄然而逝也。
男女哭踊有节,哀情忘七日之浆;
食旨不甘,悲泣尽三年之礼。
故临吊陶室,升仙化白鹤之祥;
及合葬佳城,卜地叶青乌之兆。
仪隆伯阳助,礼容盛而季札观。
系马峰西,旁控龙鳞之隰;
望台山下,崇高马鬣之封。
按玉兔之平岗,紫气霭麻姑之顶;
临金鳌之绝岛,沧海泛仙客之槎。
爰勒贞珉,夙令德。
则有长男、前摄别驾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侍御史延绍,龙章高卧,鹤态雄飞。
一人而末叶熊罴,千里而聊伸骐骥。
君卿之离坚合异,长摄五侯;
苏季子之黄马碧鸡,平吞六国。
次男、前摄文登县主簿延遂,谈虚说妙,考叔夜之三元;
体道通神,慕姬昌之八变。
潘河阳之出俗,放旷林泉;
庄漆园以全真,逍遥宇宙。
次男、前摄峡州推官延杲,立言立德,抱君子之修能;
知微知彰,怀大人之雅操。
唐尧盛世,巢由让迹于寰中;
祖文明,园绮养形于方外。
次男、朝散大夫、行太子右赞善大夫延挺,飞扬天阙,秀握地灵。
明皇割席之求,昆山片玉
受慈父趋庭之训,老蚌传珠。
明月丽而学海澄,玄霜结而词林秀。
縻之好爵,神仙降谪于南昌
逝彼周行,鹤路回翔于北阙。
次男、副都孔目官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御史中丞延袭,天资妙略,神授玄机。
致九伯而四海清,赞五侯而六条正。
毛先生历阶按剑,定见成功;
范大夫霸越灭吴,终思退迹。
我国家黄龙荐瑞,朱鹭呈祥。
五弦薰万物之风,十雨滋太平之化。
六合梯山之贡,不讨自来;
万方观国之光,止戈为武。
有始有卒,皇盛大而五帝微;
无怠无荒,圣德优而百王劣。
太平兴国六年,是月建子,大旅于上帝,祈福于上玄。
聚万类而臻百灵,奏黄钟而歌大吕。
乃大赦天下。
油云润泽,雷霆震而海内
律吕调和,草木萌而域中泰。
敕新授朝散大夫延挺,特进赠亡父大理评事,亡母乐安县太君
是知士行于生前,不遗圭璧;
寄朝行于没后,允叶陶钧。
小往大来,九族耀生成之惠;
福缘善庆,重泉光雨露之恩。
大扇风门,永隆父道。
久安松柏,千年须作解之封;
时荐蘩,四序设受冰之祭。
信乎先难后获,明酬罔极之恩;
善始全终,克报劬劳之德。
故《易》曰「积善则家有馀庆」,《书》云「作善则天降百祥」者,诚然也。
学谢青钱,误接文章之座;
词非黄绢,滥趋礼乐之门。
有愧庸虚,难趁嘉命。
太平兴国八年四月十五日
按:民国牟平县志》卷九,民国二十五年石印本。
三谏书序988年12月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四、《小畜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前事者,后事之元龟也。
是以读二帝之《典》,则首曰「稽古帝尧」,又曰「稽古帝舜」。
以唐虞之圣,尚考古道而行,况居三代之末,乘百王之弊者乎?
臣遭遇文明,叨窃名器,更直多暇,闭门读书。
见前代理乱之源,览昔贤谏诤之语,念空文之未泯,痛直道之难行,放逐以终,而词气不屈,布在方册,千古如生。
茍举而行之,则其道未坠。
因采掇古人章疏,可救今时弊病者凡三篇。
其一以󲦤绅浮竞,风俗浇漓,率多躁进之徒,鲜闻笃行之士,不移旧辙,渐紊彝伦,臣故献刘寔《崇让论》。
其二以齐民颇耗,像教弥兴,兰若过多,缁徒孔炽,蠹人害政,莫甚于斯,臣故献韩愈《论佛骨表》。
其三以选举因循,官常隳紊,署置不已,俸禄难充,但蠹疲民,罕闻良吏,臣故献杜佑《并省官吏疏》。
斯皆事可遵行,言非迂阔,亦欲使昔贤遗恨发自微臣,前代遗文兴于圣主者也。
每篇之末,臣别有起请条目,指陈时病,稽合前文,庶引古以證今,必朝行而暮复。
又自立问难,缀于终篇,断在不疑,以绝浮议。
待罪之至,引表具焉。
乞升天皇大帝北极并在第一龛奏景德二年九月 北宋 · 王钦若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一、《太常因革礼》卷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六一
臣以非才,叨预祀事。
本为旧章有所未当,遂请有司更加裁定。
今有司但摭故实,不商事宜,信贞元之轻谈,略经史之谠论,谨再申前,以取进止。
伏以礼非天降地出,本于人情,人苟安之,百世可守。
臣比以坛图未便,再乞详定。
礼仪使等无所增损,止依旧为定。
若以坛图等可以为定,臣何须喋喋陈辨,以浼天听?
伏案《礼阁新编》:天宝元年,诏升天帝等四座于坛第一等。
建中元年司天冬官正郭献之奏,冬至日祭南郊天皇大帝及北极二座,先在第二阶,后请升于第一阶,与大明、夜明、天一、太一等同阶。
有诏从之。
至贞元元年礼部侍郎鲍防等奏,南郊从祀天皇大帝、北辰、天一、太一等四座,准《开元礼》及《六典》,并在坛之第二等。
建中元年冬官正郭献之奏请升第一等。
天皇大帝及北辰,并众星之贵者。
天一、太一尊于五帝,出于方士谬妄之言,考之祀典,事非经见。
星位虽贵,不合与五帝及日月同列。
且开元定礼,垂之不刊,天宝改作,事出权制,请依《开元礼》及《六典》为定。
杜镐检讨鲍防等所奏为定。
臣按《史记·天官书》、《汉书·天文志》: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泰一之常居也。
《晋书·天文志》:「中宫:北极五星。
北极,北辰最尊者,其纽星,天之枢也。
天运无穷,三光迭耀,而极星不移,故众星拱之。
勾陈口中一星曰天皇大帝,其神曰耀魄宝,主御群灵,执万神图」。
夫《史记》、《汉》、《晋书》皆前世名儒著述,倘皆谬妄,后代何所稽据?
又案《周礼》「苍璧礼天」,郑康成释云:「谓冬至天皇大帝于北极者也。
天皇大帝,其神曰耀魄宝」。
夫郑氏博通经传,后圣所仰,今之典章,多其传授,岂其同方士之谬妄哉?
又按后魏孝文禋于六宗,祀天皇大帝及五帝之神明,以天皇大帝列五帝之上。
今五帝居第一阶,而天皇大帝居第二阶,失其序矣。
后魏典礼出自王肃,肃之博通,著名方册。
杜佑评论六宗之说,独以孝文为当,岂、佑之贤,亦为谬妄乎?
史局二月八日以太牢兼祀天皇大帝、太一、天一、日月、五星、勾陈、北极、北斗、三台、二十八宿、文人星、孙星,此又天皇大帝列在大明、夜明之上明矣。
制此令者,岂亦谬妄乎?
然则王者恭天地、事神明,有崇本之文,无抑降之理。
或一遵循旧制,臣所未谕。
且如社稷,古为大祀,开元降归中祀,天宝中恶其非是。
茍以开元作制为定,今社稷可谓中祀乎?
又《开元礼》,第一阶唯有大明、夜明、五帝。
今坛图第一阶有神州地祇,岂神州地祇可违开元之典,天皇、北极坚守贞元之诏乎?
且如九宫贵神,天宝创置,列宗庙之上,次郊社之秩。
文宗初,舒元舆辄率鄙见,降为中祀。
厥后水旱交作,灾难荐兴。
元舆果比奸邪,倾覆宗族。
会昌之始,骤复旧章。
五代因循,复隳往制。
陛下特颁明诏,升为大祀,灵心允合,景福如应。
今若谓方士之说为妄,天宝之制为非,凡于祀典,并遵开元,则九宫贵神可以废矣。
然九宫贵神,专出方士之论,议者尚改累代之失,升为大祀。
而天皇、北极,备见经史,今处之第二阶,臣实未谕。
臣又窃见往古祀典沿革不同者,敢述其概。
汉制:天子祀天地于南郊,先祖配天,先妣配地。
茍以前代典礼不可损益,今可以先妣配地乎?
又风师雨师,旧为小祀,始自天宝,升为中祀。
贞元二年:「况在风雨润泽万物,朕当屈己再拜,以申子育之意」。
德宗轸念黎民,下拜风雨,标之国史,以为故事。
天皇、北极,天之贵神,方之风雨,实有等降,岂前代可以展礼于小祀,圣朝不能升享于贵神乎?
又雷师之祭,自古无文,天宝以来,方列常祀。
若以无文于古,唐室何缘而置其祀乎?
此臣所未谕也。
正交论 唐 · 李华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十七
上古无文。
饱于和气。
从化而避。
何交之哉。
至于善恶分。
利害竞。
而后有交。
交天命也。
疏附奔走之友。
夫友天纵也亦然。
微鲍子之知管氏。
则诸夏迁为左衽。
无归生之说屈建
椒举死于他国。
大者济天下。
叔牙夷吾是也。
小者全宗族。
声子伍举是也。
慈明奉元礼。
一如大人。
真长仲祖
临柩动色。
由是近于骨肉之恩。
不止交游而已矣。
王邑崇继前好。
父事君卿
梁松恃贵遗旧。
构陷伏波。
两存其道。
而后兼善。
是知人事艰难。
仅发于造次。
生死变礼。
不必更时代。
朋友渐于讲习。
缘情而亲。
于我为重。
忧危相急。
仕进相推。
望而不从。
厚实生怨。
诗曰。
丧乱既平。
既安且宁。
虽有兄弟。
不如友生。
美道义相成也。
又曰。
将恐将惧。
维予与汝。
将安将乐
汝转弃予。
哀势利相倾也。
三代之教。
自家刑国。
树之以经师
启其心而身修。
则家事理。
次定朋友。
端其性术。
摄称从之。
声与实谐。
次诸侯无敢不贡士及于政。
是以富有贤哲。
动符六经。
王泽既衰。
小雅皆废。
诸侯无贡士之理。
司马无论材之政。
犹或先王教存。
国有君子。
圣人生于鲁。
七十子遍游诸侯。
文武之道。
曀而复明。
孔伋孟轲之徒。
无不儒尊。
汉代人心尚朴。
辟署由州郡。
公府往往有奇节骇俗之士。
东京宗祖好学。
海内翕然。
是以王室多柱石之臣。
交游有死生之友。
降及魏晋
亦未甚媮。
近代无乡里之选。
多寄隶京师
随时聚散。
怀牒自命。
积以为常。
吠形一发。
偫响雷应。
铨擢多误。
知之固难。
使名实两亏。
朋友道薄。
盖由此也。
况众邪为雄。
孤正失守。
诱中人之性。
易于不善。
求便身之路。
庸知直道。
不从流俗。
修身俟死者益寡焉。
加以三尊阙师训之丧。
朋友无寝门之哭。
学府无衰服之制。
礼亡寖远。
言者为非。
人从以偷。
俗用不笃。
弊在不专经学。
沦于苟免者也。
师乏儒宗则道不尊。
道不尊则门人不亲。
友非学者则义不固。
义不固则交道不重。
选不由乡则情不系府。
情不系府则举荐寡恩。
三者化人之大端。
而情礼尽旷。
徼倖道长。
而纯悫道消。
悲夫。
礼首于冠而成人。
筮日筮宾。
即事于庙。
同师之友。
乡邦之族。
醮而礼之。
遂相与字之。
身何以不严。
友何以不敬。
虽有暴慢。
无自入焉。
呜呼。
士大夫略之。
礼坠于地久矣。
信义不厚。
斯有渐欤。
后进未较。
是以非僻者多附成而远败。
成或非经。
败或非义。
三代之理。
不能无是。
矧弊末乎。
于是大雅之友扫除。
无妄之交风动。
利招则不悔机网。
名眩则甘心鼎镬。
倾之以势。
则不畏于天地。
饵之以权。
则忍绝其亲爱。
苟患失之。
无所不至。
故诗有谷风之刺。
礼有邦朋之禁。
以此防人。
犹或踰之。
嗟夫。
奇巧钓情者。
明哲所恶。
锋芒逆物者。
道家不取。
受施忘惠者。
仁义之蠹。
迹均心异者。
蛮貊之俗。
面附背携者。
人道所弃。
远贤奔利者。
商贩之行。
俞可强不者。
仆妾恒性。
爱子遗亲者。
犬彘之心。
若然者无代无之。
呜呼。
至交之道殆绝乎。
如有唱而无应。
非唱者过也。
善交者不好甘而恶辛。
贵弃同而即和。
鲍叔洁廉而管敬仲三归。
至知之契。
故无与二。
君子不器。
交议宜然。
义在切切偲偲。
匡救其阙。
善则辅宣之。
过则规诲之。
不从则一心以蔽之。
不幸寘于刑辟。
则生死以全之。
传曰。
朋友无大故不弃。
此之谓也。
苟能久要之约必存。
平生之言可复。
楼护终身与吕公同食。
张裔养杨恭母如亲。
则家室有归。
人谁虞死。
古者言之不出。
耻躬之不逮也。
行之难。
言之得无讱乎。
务省诸身而已矣。
西汉定陶鼎于焦山媵之以诗壬戌 清 · 阮元
 押词韵第八部 出处:研经室四集诗卷五
西汉陶陵鼎以汉虑俿尺度之高七寸三分身高四寸二分盖高一寸六分盖上有三环名高一寸二分两耳高二寸二分三足高二寸铜质五色斑驳腹有棱纯素盖凿隶书铭大字十五曰隃麋陶陵共厨铜斗鼎盖并重十一斤小字四曰汧第卅五器凿隶书铭大字十七曰隃麋陶陵共厨铜鼎一合容一斗并重十斤小字十六曰汧共厨铜鼎容一斗重八斤一两第廿一案汉书地理志隃麋汧二县属右扶风后汉书耿弇建武四年耿况隃麋侯续汉书郡国志作渝麋误也又续汉志定陶济阴郡曹国后汉兖州刺史郭璞曰城中有陶邱史记云穰侯出之陶即其地定陶共王康帝子哀帝父永光八年山阳徙封汉书丁太后建平二年上曰太后宜起陵恭皇之园遣大司马骠骑将军明东送葬于定陶贵震山东共王哀帝二年追尊共王共皇帝水经注济水自定陶县南又东径秦相魏冉冢南又东北径定陶共王陵此器云陶陵是定陶共王陵也隃麋汧二邑共此器故日共厨铜鼎钟鼎款识好畤鼎铭云今好畤共厨金一斗鼎汾阴宫鼎铭云汾阴共官铜鼎上林鼎铭云上林共官铜鼎汉器体制如是汉陵庙皆有厨三辅黄图昭帝平陵为小厨裁足祠祝款识汉孝成鼎铭云长安孝成铜三斗鼎是也此鼎盖与器铭辞不相应者因有二鼎盖与器互错也器铭云并重十斤又云重八斤一两云器重八斤一两则盖当重一斤十五两矣今除盖以库平法马称之重五十三两七钱二分铭云容一斗以今官仓斗较之得一升八合定陶故城在今山东曹州府定陶县西南予得此鼎因思焦山祗有周鼎若以汉鼎配之经史引徵可增诗事爰以官牍达之镇江府丹徒县焦山寺僧永守之并加册于椟绘图拓款钤印备录诸诗时嘉庆七年季秋
碧山一角浮春潮,中有周鼎开云歊。
古文十行照江水,百家咏释穷秋毫。
千年古篆变为隶,西汉款识多凿雕。
我有汉鼎五十字,隃麋汧铸供定陶
斗斤兼记古权量,汾阴好畤同禋祧。
济水东流帝陵起,臣莽掘厨金不销。
斋中拭刷出古泽,鼎虽转徙犹坚牢。
烟云过眼莫浪掷,送尔安隐栖松寥焦山阁名)
卣钘觯爵共相饯,雁镫剪烛吟清宵。
壬戌之秋木叶脱,海门风起江飞涛
蛟鼍踏浪避金景,苍然古意生单椒。
此时此鼎入山去,江天宝气腾轻艘。
海云堂中多古木,两鼎扃耳初相遭。
周仪可补觐礼阙(周鼎呼史册命之仪可补礼文之不足诸家诗考未言及此),汉事志传徵班曹。
仓籀字破鬼夜哭,八分不似周王朝
一波一磔湛水石,同隐有似由与巢。
胎禽仙去亦偶耳,华阳铭尚镌嶕峣。
可知古人皆好事,以诗媵鼎各订交。
他时得暇或相访,云帆一片横金焦。
注:考杜佑通典京口山戌太平寰宇记亦以谯山为戌海口之山余家藏嘉定镇江志云江淹焦山诗旧本作谯山是北宋以前尚名谯山北宋以后始以焦孝然事傅会之孝然避兵娶妇于扬州见三国志注尔时孝然年尚幼似无隐谯山三诏之事且孝然为魏以后人蔡伯喈卒于汉末在孝然之前焦君之赞当别有一焦君似无为孝然作赞之事又焦山古鼎王西樵始据韩吏部如石言为京口某公家物严分宜夺之康熙间人竞以为诗歌故实然自嘉靖以后明人书集鲜及此说天水冰山录于分宜家物无所不载古铜器款中祗有古铜鼎二个共重一百一十四斤且有盖并未言及款字此鼎一鼎之重巳不止百馀斤矣朱竹垞翁覃溪二君深于考古者其焦山鼎诗中皆不言此事为其无据也故余谓焦孝然分宜二事等诸无稽勿听可也
王柳村处士丁柏川观察(淮)方静也茂才(士倓)山僧借庵同立焦山书藏诗以纪事甲戌 清 · 阮元
 押宥韵 出处:研经室四集诗卷十
书赖名山藏,山向古书觏。
禹贡逮尔雅,桑钦传授
岳镇若非书,其名久舛谬。
我昔立书藏,钱塘置灵鹫。
兹复来江南焦山藏新构。
焦山本谯山,人罕识其旧。
于诗见江淹,于典稽杜佑
楼倚椒山,正气充宇宙。
周汉二鼎间,常有海云覆。
鹤铭残字多,编列签厨富。
万卷压江涛,千函寄烟岫。
付与诗僧收,何异长恩守。
况是仁者静,山寿书亦寿。
千载传其人,更有史迁副。
通典序 唐 · 杜佑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七
少尝读书。而性且蒙固。
不达术数之艺。不好章句之学。
所纂通典。实采偫言。
徵诸人事。将施有政。
夫理道之先。在乎行教化。
教化之本。在乎足衣食。
易称聚人曰财。洪范八政。
一曰食。二曰货。
管子曰。仓廪实。
知礼节。衣食足。
知荣辱。夫子曰。
既富而教。斯之谓矣。
夫行教化在乎设职官。设职官在乎审官才。
审官才在乎精选举。制礼以端其序。
立乐以和其心。此先哲王致治之大方也。
故职官设。然后兴礼乐焉。
教化隳。然后用刑罚焉。
列州郡。俾分领焉。
置边防。遏戎狄焉。
是以食货为之首(十二卷)。选举次之(六卷)
职官又次之(二十二卷)。礼又次之(百卷)
乐又次之(七卷)。刑又次之(大刑用甲兵十五卷其次五刑八卷)
州郡又次之(十四卷)。边防末之(十六卷)
或览之者。庶知篇第之旨也。
杜城郊居王处士凿山引泉记 唐 · 杜佑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七
佑此庄贞元中置。杜曲之右。
朱陂之阳。路无崎岖。
地复密迩。开池水。
积川流。其草树蒙茏。
冈阜拥抱。在形胜信美。
而跻攀莫由。爰有处士琅邪王易简。
字高德。经术探于壸秘。
文章擅于风雅。精识穷于治理。
奥学究于天人。栖迟衡茅。
秕糠爵禄。旁洽他艺。
尤精术数。短褐或敝。
箪笥屡空。守道安贫。
不求不竞。素嗜山水。
乘兴游衍。踰月方归。
诚士林之逸人。衣冠之良士。
佑景行仰止。邀屈再三。
惠然肯来。披榛周览。
因发叹曰。懿兹佳景。
未成具美。蒙泉可导。
绝顶宜临。而面势小差。
朝晡难审。庸费不广。
日月非延。舆识无不为疑。
佑独固请卒事。于是薙丛莽。
呈脩篁。级诘屈。
步逦迤。竹径窈窕。
藤阴玲珑。胜槩益佳。
应接不足。登陟忘倦。
达于高隅。若处烟霄。
顿觉神王。终南之峻岭。
青翠可掬。樊川之清流。
逶迤如带。蒇役春仲
成功秋暮。其烦匪病。
不愆于素。开双洞于岩腹。
当郁燠而生寒。交清泉于巘上。
遭旱暵而淙注。止则澄澈。
动则潺湲。宛如天然。
莫辨所泄。悬布垂练。
摇曳晴空。定东西之方隅。
正子午之晷度。境象一变。
宾侣咸惊。矧其流触湾环。
曲池奫沦。美景良辰。
贤英迭臻。泛方舟而骋怀。
听清商而怡神。宁知景之将曛。
胜事嘉趣。谅难备陈。
远祖西汉建平侯。家于杜陵
绵历千祀。佑实虚薄。
谬窃公台。作相两朝。
空尸高秩。初过从心之岁。
即陈归老之诚。渥泽猥流。
皇慈未替。特优筋力之礼。
俯念朝谒之勤。任适田庐。
恣寻山水。天地之大德。
蒙亭育之厚恩。上答何阶。
兢惭是积。而枌榆之敬。
恭肃敢亏。每出国门。
未尝公服。导从辈悉令简省。
刍荛者莫止唐突。及栖弊陋。
时会亲宾。野老衰宗。
啬夫游徼。亦同列坐。
或与衔杯。由是尽得欢心。
庶将洽比乡党。其城曲墟落。
缁黄童艾。杜名杜氏。
遍周川原。偫情既用光荣。
老夫唯增祗惧。或曰。
兹地颇堪游玩。深虑势家凌夺。
佑以为不然。圣主明君。
固当制抑。神龙中
中书令韦公嗣立骊山幽栖谷庄。实为胜绝。
中宗爱女安乐公主恃宠恳求。竟不之许。
曰。大臣产业。
宜传后代。不可夺也。
恭惟圣德。载在史策。
贞元中。族叔司空相国黄裳。
时任太子宾客。韦曲庄亦谓佳丽。
中贵人复以公主赏爱。请买赐与。
德宗不许。曰。
城南是杜家乡里。终不得取。
仰奉圣言。布于人听。
则二后皆切禁止。所冀善以保安
在子孙但履孝资忠。谨身奉法。
(疑)钦达节。克守素风。
复何虞也。司徒平章事岐国公京兆杜佑记。